叶檀:从马云宗庆后争论看中国经济虚拟化风险

宗庆后和马云

叶檀

2017年开年前后，有两场大的舆论战役一直在延续着：一是由保险资金争夺股权引起的实业家与资本家的争论；另一场则是由宗庆后与马云引发的实体与创新之间的争论。

这两场争论非常重要，如果这两场争论没能得出一个倾向性的结果，最严重的结果可能是导致中国经济前行的方向出现偏差。

2016年12月25日，央视财经频道播出《对话》节目，邀请了TCL集团董事长李东生、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庆后、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董明珠做客，共同探讨中国制造业寒冬的深层原因。

宗庆后非常憨直，针对马云新近提出的“新零售、新制造、新技术、新金融和新资源”这五新，除了新技术以外，对其他各项都不以为然。其他两位委婉一点，但也态度鲜明。

马云对此进行了隔空回应。2016年12月29日，马云在出席“江苏省浙江商会十周年大会”时，主动谈到了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之争，表示“企业没有实体和虚拟之分，只有好企业和坏企业之分”，在新的时代背景下，“不是互联网冲击了你，是保守的思想，不愿意学习的懒性淘汰了你，是自以为是淘汰了你。”

很难想象，宗庆后们是拒绝创新、是保守的——宗庆后在商业渠道、产品开发方面的创新能力并不逊色，董明珠先后与马云、刘强东联手推动格力电商化。在万物互联互通的时代，即使宗庆后也不会拒绝互联网，董明珠从手机到新能源，更是处处走在创新的前列，李东生也进行了国际化与互联网化的尝试。如果按他们的发展愿景，智能家电、场景互通必定在选择的行列之内。

现在是互联网融合、线上线下融合的时代，技术发展已经渗进了经济的血液之中。保守的老一代企业家，常被比作汽车时代来临前夜的“马车夫”，他们可怜而可悲，发出阵阵悲鸣，最终还是跟马一起，被淘汰出交通工具的行列，被迫拥抱汽车时代的来临。

但中国上世纪80、90年代成长起来的企业家，经历过最艰难的险滩，他们不缺勇气，不缺创新意识，如果企业界的精英人士落后保守，不可能在实体经济领域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。

既然如此，董明珠、宗庆后与马云们争执的到底是什么，他们为什么会“撕破脸”，给对方贴上特定的标签？

他们争论的，是中国经济发展方向的大问题，是中国经济模式到底该往哪儿走的大是大非问题，这直接决定了中国经济的未来，也决定了这些企业自身的未来。

这些大佬直接上阵喊话，相当于金庸小说里面到了少林高僧比拼内功的阶段。现在的经济转型正是已经到了如此关键的阶段。

以电商发展为例，2016年6月，中国国际电子商务中心研究院发布《中国电子商务报告（2015）》，数据显示，2015年，中国电子商务继续保持快速发展的势头，交易额达到20.8万亿元，同比增长约27%；网络零售额达3.88万亿元，同比增长33.3%，其中实物商品网络零售额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10.8%。截至2015年底，全国通过开设网店直接创业就业的人员已超过1100万人。

换句话说，电商发展已经是不可逆的趋势。电商发展如此之快，但在税收、通关、财政等各个方面的管理还没有跟上电商发展的步伐，现在的问题是，到底是互联网、全球化要等等政府管理的步伐？还是监管部门赶快改变游戏规则？这在是否要对海淘等进行收税等方面已经出现了很大的争论，也对整个业态产生了重要的影响。

以现在的模式发展下去，对于老实按现行规则交税的线下企业非常不利。线上企业要生存，线下的小摊小贩小店家背后也联系着千万普通人的生计。既然是互联网时代，既然都是创新，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，一视同仁就是必须的。一视同仁地征税，一视同仁地减税。

目前的讨论还有一个根本性问题，中国经济在工业化时代，需不需要直接向美国看齐，需不需要走向虚拟资本大爆发时代？

如同日本一样，中国金融市场有些过于盯紧美国的步伐，动辄美国金融市场如何如何。但必须理性地认识到，美国金融业的高度发展是在比较近的历史时期，而在工业化最快速的那个时代，美国也并没有那么多那么复杂的金融产品，最多发行发行本国债券，或者买买欧洲的债券。

现在金融市场之所以搞得如此之复杂，就是全球在美国带领下发放货币的结果。历史上工业化成功的国家，成功度过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，没有一个是在工业化初中期就开始大规模实行虚拟经济的。

中国经济当前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虚拟化苗头，资金如火山一样，不是在这个缺口爆发，就是在那个缺口爆发。但金融行业的信用状况目前又赶不上美国。看看骗补骗保和集资的诸多案例就能明白，过度虚拟化会让中国经济吃大亏。

中国经济必须走出有特色的法治市场之路。在说那么多大道理之前，我们不妨清理筛查一下：疯狂收购上市公司股权的资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，这或许更加实在，对当前的中国经济更为有利。